第二十六章 层层推进

最开始审问崔登是不容易的，一心护主的他到底知道自己的位置和杜小天息息相关，更何况执法之人逻辑思维缜密，声东击西。

崔登被督察部面见时，表现得坦然无事，孙才孙德目视着他，孙才先开口问道：“崔登，马工部失火当日，你在哪里？”崔登还表现得十分惊讶：“马工部为什么失火？这时候失火，马工部的任何一个人责任就大了！”

孙德目不转睛地睁着他：“崔登，请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崔登说：“我不知道火灾，你问我作何？”

孙德回答说：“我们督察部的每个人，对这起事件连一只苍蝇也不会放过！”

崔登问：“包括你们吗？”

孙德回答：“国府需要，我们都会照办！”

孙才问：“崔登，请告诉我火灾前，你在哪里？”

崔登回：“杜爷闺女出阁，相信很多人都去参加他的宴请！你俩去了吗？”

孙才回答：“我和孙德公事在身，未能赴宴！”

孙德觉得要撬开崔登的牙，比登天还难，他觉得应从杜小天身上入口，杜小天是他的软肋。

孙德问：“杜小天给你捎口信，你都收到了吗？”

崔登心里格噔一下，宫里的人都知道孙德不仅品貌出众，而且才智过人。孙德接着说：“你只要说是或者否！”

崔登平息内心的紧张，压制喘气，回答：“我喝酒醉了，忘了！”

孙德说：“杜府的宫女说，给你了！”孙德望了望崔登，崔登又回：“我真的忘记了！”

孙德问：“杜小天是举荐你进到刑罚部当差，杜小天因为李桂香事件被暂时关押，你不会不知情。”

崔登回：“我和小天有公差交往再正常不过！”

孙德说：“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人之常情，你当有报答之恩。”

崔登听到这句，突然心扑通扑通跳。孙才拿出一个崔登从未见过的金属盒子，里面传来杜爷和马钱的对话，崔登忽然说：“我想起了，我收到了口信！”

孙才瞪了崔登一眼，说：“狐狸再狡猾，都会露出狐狸尾巴，崔登，别以为你是刑罚部的差事员，知法犯法的行径，是会被国府送去改造的，前途不仅被毁，声誉臭名远扬！”

崔登眼睑上下开合，心脏跳动加剧，可他还是想表现得平静，孙德说：“崔登，李桂香被放了，李夫人嘱托差人送去冬衣和银两，王有福的遭遇，国府不会就此放过，这次国府下发的文书直接要害就是，惩治歪风腐-败、关系连裙，绝不可能让每个人在刑罚正义和公正的面前部恣肆纵横，纵火可以烧毁一些证据，可是你应该想不到西土的新科技可以复元，再现原样，它的方式将从灰烬提取，进行还原初时的信息！”

孙才说：“瞒而不报，视为隐瞒罪，知法犯法，将接受国府惩罚，送去最远最偏最苦的地域改造。

孙德接着说：“崔登，平时，杜爷依靠马钱的资源，这一次马工部贮藏室失火，马钱自身难保，杜爷就是殚精竭虑给杜小平免罪都无济于事。”

崔登来回呼吸开始变粗，他喘了一口大气，眼神变得不安定。

孙才冷哼一声。

孙德说：“崔登，你还记得你酒宴后离开杜府去了哪里？“

崔登面对孙才孙德的问话，即使想拿醉酒掩饰，也无法阻止当时诬陷马工部罪恶一瞬的念头，他从杜府的喜品上顺手拿出火种，看见马工部几桌人还在高谈阔论，跟着杜爷觥筹交错，个个喝得红光满面，杜小平是李桂香事件的责任人，被暂时关押，马高是间接人，被放行自由，他一想到杜哥还在高墙内心里就对马高有气。

见到杜爷上前捧马高的面子：“今日未见马部长前往杜府，杜爷我这做小弟的不称职啊！”杜爷都还要看在马高的面子矮三分，又见狂妄的马高喝得激情高燃，脸似关公，高声自诩：“那是，马部长是杜爷的大哥，今日未能登门，蓬毕是少了点生辉！”

杜爷不敢得罪马高，说：“听说马部长身体有恙，改天一定亲自登门探望！”杜爷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便客客气气地说：“高老弟慢吃，吃好！”便去了其它桌子敬酒。

崔登看得一肚子气，本是想过去找马高拼酒，想着自己喝得差不多，虽多，保持十分清醒，杜小天昔日对他的关照越看到马工部的马高，越发地令他置气，他想：反正马钱生病，也不可能在杜爷嫁女这天出现在马工部，便心生一念，陡然离去，直奔马工部。西宫的马工部，空荡无人，他觉得甚是好，天时地利人和，简直顺遂了他知法犯法的行径。

崔登揣着火种直奔贮藏室，到了贮藏室，他鼓着劲，一口力气吹旺火种，环顾四周，见无人，便将火种很痛快地从窗格里塞了进去，窗格下，堆放的都是锦衣玉锻，一点就燃，吱吱就烧，蔓延到账本，火势加旺，又吱吱地烧到冬天要发放的木炭，简直添加助燃器，火势加长，黑烟弥漫，这一烧，把全屋都基本烧光。残留下的，是骑士和赶去救火的士卫施救及时才得到。

崔登看着火势见长，一下酒醒，拔腿就跑。他的行迹可疑，早被一前一后从杜府酒宴出来的青年男子小路紧紧跟踪，崔登万万没想到，他的嘴再难撬开，可小路随身持有的新式科技照影机摄下了他的放火的整个过程。

孙德问：“崔登，西土的科技发展不容小觑，就近，国府新研发了照影机，每个人做事都有可能被摄住。我们为什么不问刑罚部的其它差事员，而只问了你，你很清楚，你不说实话，说明你人品有问题，刑罚部有你这样假公济私的人员迟早出问题。”

崔登想起当天，在他纵火之后夺路奔逃的路途，遇见蒙着脸的一位青年俊男，他似乎拿着一个筒子在向他张望良久，崔登吓得越跑越快，一转眼，就到了一个转角，吓得他酒醒大半，发现额头全都是汗，酒醒一回想，杜小平送的口信还揣在口袋，忘了跟杜爷提及，不过，他侥幸一把火烧了马工部，自知给杜小平出了一口气，还暗中窃喜有可能跟马工部交往业务的私密记录都有可能一把火烧尽，回到住处，平息了紧张，洗了把脸，换了新的衣服，才返回把口信给了杜爷。

孙才拿出青年男子小路持的长筒，递到崔登面前。崔登垂下头，手心直冒冷汗，两手交叉一起，这一切都在孙才孙德的密切注视下，观察得一清二楚。

孙德问：“这个长筒，记忆清晰吧？”

崔登结巴了，吞出一个字：“我。。”

孙德回答：“有人看见你跑向西北路途，行色匆匆啊，为何如此紧张？”

崔登的头开始膨胀，他喘了一口气，发现好象被窥见到了。

孙德问：“你从马工部过来，跑什么呢？”

崔登还想做最后的狡辨，回答：“杜小平给杜爷捎的口信还在我口袋，我要跑回去给他。”

孙德反问：“是吗？有人看见你从杜府出来，为何你没有给杜爷呢？”

崔登愤怒了，咆哮了：“我说过，我喝醉了。。。”

孙才冷眼观他的一举一动，轻轻地说：“别装了，你清醒得很！”他然后笑起来，笑得爽朗，这和一直装的崔登，完全两个心境，崔登被笑得仿佛自己的把戏全被看穿，接着他不语了。

孙德把长简递给崔登说：“试试西土新发明，你会发现不一样的世界。”

崔登接过来，通过长筒，长筒的这一窥，他看到远处缩小，却可通过长筒上的上下滑动的机关变大，看得一清二楚。

孙才说：“没什么可狡辩了吧？如果你需要，我把录影卷取下来送给你。”

崔登放下长筒，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知道掩饰不住，他的思维缜密，可他的行踪被外人发现了，他说：“我无话可说了！”

孙才问：“暴露了，说不出话来了吧？”

孙德说：“你在法内，知法犯法，你觉得你再严密，能为你的行为买单吗？”

孙才问：“崔登，你可知错了？”

崔登叹气，不说话。

孙才递上杜小平交待的话，崔登听得无可辨诡。

孙德说：“西土法律，人人平等，只有在无欲的基础上，行使好自身的权-力，才能为国家作出贡献，你毁了国家，也毁了自身，还毁了家庭，看看谁来了？”

孙才请进崔登的老母亲，母亲一看到他，老泪纵横，崔登跑过去，跪倒在其母面前，泪流而下，愧疚万分致谦：“娘，我做错了，你惩罚我啊，我把饭碗丢了。”

老娘弯着背扶起他：“登儿，为娘的教错你了，公差生涯，为的不是钱，是你当差时的初心啊，你能为国家尽一份力啊，给国家尽力了，国家才会反恩给予你俸䘵，凡是靠不正当的欲望获取的，都是无济和徒劳，害人害己！”

“娘，登儿对不住你啊，想起可晚矣！”

“孩子，你就接受惩罚和改造吧，娘这次来送你，给你带了些衣物，冬季快要来了，外面冷！”

“娘。。。”

老人家边哭，转身离去了，孙才孙德把崔登和他的行李一同带走了。